險地閒情

唐盛世

車子迎著朝陽,滑下一個大彎,就接上濱海公路。太平洋上海風夾著白浪,不斷洶湧地拍向綿長無際的白沙灘。衝浪玩沙的人影尚未出現,搖下車窗,任憑清新的涼風吹打在臉上,正享受著那份寧靜,美麗的山城校舍就已映入眼簾  Pepperdine University

創文,選在這個時候舉辦文字營,而我,換個班請天假再接上禮拜六和禮拜天,四天的蘇文安牧師的課,就這樣安排搞定,本應抱著度假的心情,但內心卻開始有㸃忐忑。

不知從何時起,閲讀已逐漸從生活中退去。書攤上的書,若能吸引到我的注意力,我通常是從後面飛翻簡閱到前面,若能坐下仔細品嚐片段好文,那還真不常有。

學生時代寫作文,這檔子事就從沒讓我擔心過,當時巿面上作文範本不勝枚舉,抄抄寫寫應付功課綽綽有餘,談不上什麼才華,但若要在文壇上立足片刻,那可非要有真材實料本領方能消遙一時。今兒個現身文字營,絶非我的初衷,應該算是臨時起意,一般人大都了解自己的長短處,像我這樣不知好歹地衝鋒陷陣,實屬異數,也譲我心神不寧。

車子進入校園,沿著斜坡緩慢上行,一邊在尋找會場,一邊還欣賞向海風景。紅瓦白牆的校舍迎著晨光,遠遠望去,個個像是個準備出門的麗裝少婦,早起的鳥兒吱吱喳喳地,還在樹梢就又飛竄於大樹矮叢間,野鹿更是三五成群穿梭其中,它們在奔跑,它們在跳躍,直將這原本秀麗的山莊野景點綴得更加驚艷。這使我 聯想起最近才經過的青康藏髙原⋯⋯⋯

"快來看,快來看! 有人從列車臥舗上跳起來指向著窗外喊著,一下子大夥兒全貼身貼臉在大片透明玻璃車窗上,瞧著好大一群藏羚羊頂著碩大的羚角東奔西跑,遠處還有許多牦牛從頭到腳毛茸茸的正低頭啃草,有白、有黃、有黑,襯上由祈連山腳延伸出來的青青大草原,真是又美麗又壯觀,頓時照像機咔嚓咔嚓聲此起彼落。

好像是有點迷路,校園馬路上埋有路障,車子因而顛簸震動,我必須拉回思緖專心開車,路上的行人和車子開始多起來,車子走走停停,就是為了要看清楚路牌。見有一位老者牽著一隻老狗,散歩在路尖上。早安先生,請問五十二號教室大樓在那裏。" "喔!  從這裏彎到後面,直走左邊第一個停車場,那就是了。"我這一點英文還行,老人回答得不急不徐慳鏘有力。才聽說這所大學最著名的是法律系,因為有一位教授曾是美國前總統柯林頓的御用律師,且老人相貌莊嚴不俗,該不會就是他吧!  正嘟嚷著,營會指定的" S " 停車埸的告示牌已出現在眼前,且正被逐漸㫒起的日光,照得閃閃發亮。

蘇老師的課堂上,再看"唐山大地震"猶然酸鼻淚眼,再探討導演馮小剛是如何詮釋"人的極限",而女主人又是為何要"仰頭望天"。在課堂上我沒有分享這個題目,乃是隔了一個晚上我仍然驚嘆於親情可以那般再連繫,再理解,再後悔,再復合。因為這就是生活的一部份,這様的感受太熟悉了,以致不容易立即跳脫出來,好隨著女主人和其家人一同享受那復合的溫情。

但在洗把臉平下心後,想一想整個劇情,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好像少演了一次"仰頭望天"。女主人在第一次正可嘗試且有可能救出她的孩子的當時,斷垣殘壁再一次塌陷,再一次重壓在孩子身上,希望頓時泡滅,她無力回天,她感覺已經達到她的極限,她不能做什麼了,這時她本能的反應是"仰頭望天",姑且不論她對上天說了什麼,但她仰頭的動作多少顯示她祈望上天能為她做些什麼。但故事後段,在復合的喜悅中,她沒有再去"仰頭望天"或去感謝上蒼。 為什麼呢?

課堂上並沒有預先想像的那般嚴肅,確實是人才濟濟來自四面八方,可我已沒有先前那麼緊張了。有一次老師讓我們出去走走,並收集靈感來寫遊記,他教導我們要常備紙筆在身邊,才不會忘漏任何一個突然湧上心頭的靈感,接著要把寫作十訣記在腦裏用在心裏,然後穿件外套就走入大自然。

記得茜茜公主在嫁到奧地利作皇后之前,經常跟她父親到山裏打獵,她父親有次在森林裏這様對她說,孩子妳要記住,當妳感到憂愁和煩惱的時候,就到這裏來暢開胸懷遙望大自然,妳能從每一棵樹每一朶花每一個有生命的東西裏,看到上帝無所不在,妳就會得到安慰和力量。

校園裏有棵樹,遠遠望去金光閃閃,正午的烈陽照在每一片葉面上,顯得金碧輝煌生氣蓬勃。但一走近到樹旁,就光芒鋭減,原來有近半的是枯葉。因為綠油油的葉面光滑細膩有如鏡子,可由任何角度反射陽光,而枯乾的葉面粗糙不平。從遠處看,綠葉和枯葉混合在一起,綠葉的光芒遮蓋了枯葉,而近看時,枯葉的暗淡就暴露無遺。這樣看樹真有點像在看人,不是常說遠者香近者臭嗎當看到許久未見的親朋好友時,自然就會熱情洋溢歡迎之致,對於經常見面的有如同事,同教室,甚或同屋簷下的人,常會有相敬如"兵"的塲景出現。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缺點,惟有常常著眼在優點上,才能激勵對方不斷成長。而且太過看重外在的表現,就有可能要錯過認識生命的本質,因為不論是綠葉或枯葉全都是大自然的產物,而且也是生命週期的表現。我好像開始同情起枯葉來。這使我又聯想起某天下午⋯⋯⋯

剛從外面回來要去他家,看見他正在澆花,突然感覺想靜靜看著他的背影一會兒。他擁有很漂亮的前後院,種滿了美麗的花草樹木,他親手栽培照顧,這也是他每天主要活動。"哈囉,你好嗎?"他側過身想澆別處就看到我。自從老伴過世後,他的身體明顯地一年不如一年,他兒子不放心就搬來同住。每隔一段時間,就可見他家門口有救護車和救火車並排停著紅光閃爍,他總不是摔跤,就是昏倒;不是跌斷屁股,就是鼻青臉腫。但硬朗的他事後沒幾天又在修花剪草忙裏忙外,甚至幾乎每天下午都自個兒開車到玫瑰岡去陪亡妻聊天。他和老伴是我家十幾年的好鄰居,多年來我們常在一起切磋園藝,互相關懷,有時也談靈魂的事,都知道我們有個家在天上。

我是來向他辭行的,告訴他隔天我又要出遠門,大約兩個禮拜回來。他也因而髙興起來,又再與我分享他幾十年前去泰國旅遊的快樂經歷,並問我是否需要幫忙澆水,還像大孩子似的說要幫我注意門戶,若有閒雜人靠近,他將責問為何而來。親切,和諧,真誠一直是他的生活標誌,也從來沒見過他板著臉。這次的握手,擁抱,拍背,說再見,感覺有點依依不捨。

不料就在我出遠門的兩個禮拜期間,他突然中風一直躺在家裏,我回來後還來不及探望他,他就安息主懷了。人的生命,有榮有枯,若無永恆的價值,又與樹葉何異?

同學們從大自然中陸陸續續回到教室,每個人都記載著豐豐富富的靈感和心得,老師在課堂上所教所講的兵器全都用上了。大家的討論和分享都欲罷不能,也都一致贊成生孩子比寫文章容易,畢竟「肚子裏有沒有東西」是很現實的問題。但是來到文字營得啓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從寫作十訣到七每運動,從靈感的應用到靜思和默想,覺得樣樣都要從頭虛心學習。老師説了,師傅領進門,修行看自己。不但要學得精通,還要寫出自己的風格。一般來說,文字事奉是一個很有彈性的事奉平台,人人可以發揮。所謂人話無人睬,神話聽不厭,想要耍神筆或人筆那就自個兒挑,只要寫得榮神益人,凡夫俗子也可以被神使用。

驪歌已響,離情早已寫在同學們的臉上,年紀也都老大不小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早已被"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磨練成"鐵石心腸"。但聽到"青青校樹"仍不免百感交集。畢竟那是小學六年級的畢業歌,在那裏面有太多的童年回憶。想起那句"聼唱驪歌,難捨舊雨,何年重遇天涯。"真是感慨萬千,如今舊雨難逢,卻遇有一群同路人在生命的道路上一起奔跑,是際遇還是恩典就自個兒想著吧。真的必須打住了,不能任憑思潮無限制的翻來覆去,與老師和同學互道再見,整理行裝打包下山的時刻到了。

車子頂著烈陽,滑下一個大彎,就接上繁忙的髙速公路,午後的車群開始擁擠起來,環顧周邊的車與人,大都車窗緊閉正享受著舒適的空調,但也有一些像我一樣把窗口大開,任憑暖暖的涼風拍拍作響地吹進車廂。順手抓起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啜上幾口,眼光溜向前座旁一曡書上,斗大的書名在陽光直射下顯得醒目,衣襟因著風在肩膀上跳躍飛舞,老師和同學的音容猶在耳際眼前,空氣中靜靜的傳來小敏的歌,"我們歡笑著繼續,走到一起不要分離,有風有雨是常見的,有苦難不要躲避。一天一個故事,知道遠山遠水的含意,路長路彎高高低低,魔鬼都懼怕合一。福音沒有國界,真愛要得著仇敵,我們歡笑著繼續,全人類歸向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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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學習心得如下:

一。 讓學生對"的" 和"地","作" 和"做" 有了更清楚的認識和應用。

二。學生對"聯想" 的發揮,沒注意到節制,有竊佔主體之嫌。師日: 宜點到為止。

三。  學生有濫用形容詞和動作,慣用加重語法或重複形容,致使贅述處處。師曰:要盡量精簡。

四。 學生有錯字連篇,要仔細確認一些意象類似但不對的字。

五。 學生對詞句整體的形容不夠清晰順暢,有饒舌彎曲使用的詬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