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參加完成2013年W100之同學
圓﹣﹣方舊同事
(八月九日,星期五,下午二時,在香港中環亞歷山大大厦二樓的星巴克咖啡店內,午餐的人潮正陸續散去;店內顧客仍有五成。店內燈光如常地半明半暗,播放著巴哈的鋼琴小曲,是方的至愛音樂)
店員:(拿着瓦杯)Soy cappuccino with whipped cream!
方: 唔該!
(方從店員手上取得用瓦杯盛載的意大利泡沫咖啡,熱騰騰暖在右手中,很舒服;她意圖穿越身邊三位站着靜待咖啡的「低頭族」顧客)
方: 唔好意思……
(三位衣著整齊的顧客像是已綵排過的演員,都同時側身後退半步,但目光從未離開各自的手機;方順利滑出包圍,左手取過攪拌條及餐巾紙,便左顧右盼,尋找店中央未被佔的單人沙發)
(方找到沙發,先安放咖啡在茶几上,然後施施然坐下顯然是用了好久但十分舒服的沙發;攪動三數下咖啡,喝一口,再把背包放於大腿上,取出手提電腦,放包包在一旁沙發上,身子後靠椅背,便揭開電腦,開始專心打字及注視螢光幕)
(兩分鐘過後)
圓: 喂,靚女!
(方專注自己的工作,未注意到舊同事手持咖啡杯站在咫尺之內,向自己呼喚)
圓: 靚女,小方!
方: 原來是妳叫我,叫我靚女,才不懂得應妳呢。
圓: 傻的!
方: 怎麼啦,靚女?許久未見。
圓: 妳不應我靚女,我怎敢?
(方假裝地向圓怒目而視)
方: 坐下㖿!
圓: 就咁話。(坐在方對面空置的單人沙發,手仍執着杯子)難得大家都悠閒。好嗎?
方: 我才不是悠閒啊,正在趕功課。
圓: 讀甚麼?
方: 寫作。我離開了學校正好兩年。妳呢?仍在那裡教?
圓: 能去哪呢,這樣的年紀?(喝幾口咖啡)
方: 有多大?大家還有起碼二十幾年才退休,多着時間要妳捱喲!妳知嗎?我剛在美國參加的這個寫作營,有二三十位同學,有幾乎一半比我們大,但仍謙虛地好學不倦呢!
圓: 哦,去完美國?妳就好啦,我要替中五天天補課,幾乎未放過暑假。
方: 補課?唉,放過學生吧!
圓: 是DSE考試不放過學生才對呢!甚麼寫作營?妳有甚麼新點子?
方: 嗯,我搜購到一本由一位女孩子寫的書,記不起來,好像叫甚麼甚麼「不寫會死」,那彷彿是我在辭職前幾年就已有的感受,一直有一股澎湃的力量在心窩中湧動着,這數年間求問等候上帝,碰到不少推動激發我向寫作方向走的機會,這個華人基督徒寫作營算是其中一個了。
圓: 這可能是上帝給你的標記呢。妳是為這個「退休」嗎?
方: 哪裡是退休?仍要做喲。想專注於寫作,是其中一個辭職原因吧。
圓: 妳好像很有熱誠去試,但又似乎欠一點點妳往日的信心,是嗎?我會否講得太白?
方: 唉,妳真認識我。以前常鼓勵學生多了解自己的強處,然後定好目標,義無反顧地進發;自己現在反而有點畏首畏尾。
圓: 這麼多年同事,恕我大膽問,妳覺得自己是一時衝動、一廂情願地放棄鐵飯碗,抑或是……當時為了…… 逃避一些甚麼?
方: (語詰,闔上電腦,傾身向前,左手拿起杯來,右手攪拌咖啡,喝了幾口)
圓: 對不起,是否問得太冒昧了?
方: (將杯子放於茶几)不是不是,別誤會㖿!這其實也是我這兩年來反覆問自己的問題。老實說,也不是衝動,也不是逃避,是怕虎頭蛇尾。
圓: 起了頭嗎?
方: 總有一些的。
圓: 那從寫作營得到新頭緖及動力嗎?
方: 有呀,譬如是文字及信息的力量可以很震撼的,我也很被震撼及感動。嗯,妳小學畢業時有沒有甚麼難忘的集體回憶?
圓: 畢業宿營之類吧。
方: 這個寫作營的參加者,百分之九十是台灣同胞,老師播放一首歌,叫「青青校樹」,是他們五六十年代每間小學畢業的離別曲,同學們一聽見便很懷緬、很陶醉,那片段很代表着那些文字和旋律帶給同學們一個回望生命轉接階段的動人情境。
圓: 是不是基督教的?
方: 沒錯,我收獲之豐富,在於老師們不單教授了寫作的基本要素,例如要明白受眾的需要及處境、要有新意新角度看事情,更重要的,是作者本身在上帝面前的位置、個人品格和涵養,而非作品本身的內容和文筆等。
圓: 妳普通話靈光嗎?
方: 馬馬虎虎,恐怕他們心裡捧腹大笑。
圓: 不會吧。台灣同胞辦的,文化氣息比香港高出一截,是嗎?
方: 當然。
圓: 在美國哪裡?
方: 在洛杉磯馬里布海灘附近的大學。
圓: 嘩,有碰見好來塢明星嗎?
方: 我是去進修,哪有時間追星。
圓: 說笑而已。
方: 畢竟是夏日的西岸,我開車抵馬里布時是週末,很塞車,全是前往海灘的,還看見很多好酷的持滑浪板男孩。那麼,營會租用的那所大學挺大挺豪華的,依山面海,十分舒服。
圓: 有無敵海景,又有優雅校園,很羨慕那家大學的學生。
方: 不過地方大,空間廣,也表示大樓與大樓間相隔相當遠,我們往飯堂,要從課室開車去。
圓: 像我這樣少旅遊的人,很難想像在大學吃飯要得開車。那營會同學中為甚麼那麼少青年人?
方: 在北美嘛,年青一代普遍不大說中文,更何況寫中文;亞洲這邊會有多些。
圓: 妳真棒㖿!仍有發夢及追尋理想的勁兒。
方: 總有代價的,並非電影情節那般浪漫。
圓: 那妳想寫甚麼?
方: 對,人人都問這個:小說,愛情小說,是華人教會中罕見的基督徒愛情小說。
圓: 像洋人 Karen Kingsbury、Dee Henderson那些嗎?
方: 大約是吧。嗯,妳也認識嗎?嘩,這才是臥虎藏龍,失敬失敬。
圓: 這些都是洋人中挺暢銷的基督徒小說作家㖿,我間中也溜網站看見。可是,世上能靠寫作為生的,不出幾百人,像羅琳的,更是鳳毛麟角;你擔心經濟嗎?
方: 哪有想那麼遠?也等於說暫時天真地未懂得擔心。然而,信心總有一丁點,若是上帝為我命定的路,逃不了,卻也餓不死吧。我暫時必須要做的,是集中精力做今天的事,一步一步走上去。
圓: 等着讀妳的作品,大作家!祝福妳,順應上帝的召命,踏上征途。
方: 別笑我。妳也是順着妳的命定,為人師表,作育英才。
圓: 我?打工而已,誤人子弟才是呢。沒笑妳,是認真的。
方: 那妳呢?最近如何?
圓: 我啊?
(兩個舊相知又說又笑,沒因闊別兩年而生疏;她們沒理會身邊來了又去的顧客、要完成W100的後記、或茶几上兩杯涼了的咖啡)
(音樂此時已改播Diana Krall的爵士歌曲了)
五則讀老師評語後的感受:
1. 很開心老師給予詞彙的指導,尤其在香港學的語文水平比台灣及大陸有差異
2. 對於港語、廣東話方言用語及正統中文用詞用字,仍有點混,須多加閱讀學習(在一般寫作時,有點執著情緒:為甚麼港語及方言難登大雅之堂呢?方言也有它的獨特神韻啊。)
3. 有點慚愧,同學們的文字「內功」,勁!
4. 原文實在是粗略,少了很多有關營會的材料
5. 寫的過程很暢快,心中像有暖流湧着,因感到有知音,很被鼓勵繼續向前寫 |